【长顾】我的老婆是狐仙8
避雷预警:顾昀是妖不是人,OOC
今日二更,有点虐心的一节。
——
“如果我说不呢?”
长庚欠起身子,被褥从他身上滑落,他肌肉线条紧实却布满伤痕的上身,让顾昀心头一颤。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江北找到重伤的雁亲王那个场景。
更无法想象当众受了“三刀六洞”之刑的长庚是以多大的毅力才克服了疼痛,血腥味隔着厚厚的衣服都挡不住。
这些伤痕,大部分都来自于胡格尔的虐待。
顾昀轻轻转身,将袍子捞起来,替他披上,“乖,听话,真的很紧要。”,语气和风细雨,像是在哄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在他的心中,总有某些时刻,还会不自觉的把自己放在父亲的角色中,尽管他一天也没有真正体会过什么才是真正的父亲。
他总觉得,严厉,包容,偶尔的宠溺,都算是父爱,但却不是全部。
只有做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让后来的少年看着,懂应该如何去做,才算是恰如其分的履职。
他原本只打算当个亲人。
是长庚执意要他做爱人。
这两种关系其中的差异,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此刻面对长庚的反对,顾昀感到意外。
他被这声反对——弄得忽然不自信了。
他失去了刚才的勇气,忽然有些怯懦的拿披风将自己裹起来,顺便把刚刚还被长庚抱在怀里的尾巴也收起来。
他开始意识到——大概是自己僭越了。
无论如何,他早就已经不打招呼的将玄铁虎符和帅印都悄悄留在了长安,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走了。
就任性了这一回。
想着——只剩一年光阴,纵然是千错万错,也可容他自己决定要如何度过。
可没想过,他所在意的江山社稷,在交出去那两样要命的东西之后,就与他无关了。
他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长庚,嗫嚅道:“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跟你这种语气说话。”
他的喉结滚动着:“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去,我如今托你的福,眼睛也好了,我自己去……使得。”
顾昀咬了咬后槽牙,把披风裹得更紧,“其实本来——没打算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会来。我也没有验证过……都是我的推测——”
他不住的解释着,又像是在认错。
这些年,他的确圆滑世故了很多,但对着长庚,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
他不再是那个当面抗旨,大雪夜在暖阁外跪了半宿的顾昀。
他的声音有点哑,大约是刚才叫喊的过于忘情,听着就像是破了音一样的难听。
长庚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心里却早就已经翻江倒海。
原来,自己舍下一切,奔赴黄沙大漠,将自己的内心袒露无余,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顾昀为何做不到坦白。
他将毕生对顾昀的爱恋都倾囊而出,以为可以打动他。
结果,最后的最后。
他的小义父穿上衣服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军情贻误不得。
长庚的眼睛有点涩,今日见面时流了太多的眼泪,刚才在那人身上又流了太多的汗。
便是个水做的男人,此刻也干涸了。
他双手撑在榻上,淡淡的说了句:“子熹,是我误会你了。以为你需要的是我,你想冲破结界回去看我。原来你需要鹰甲,是因为要去探视军情。”
语气带着嘲讽。
他也不披袍子,直接从被子中跳了出来,纵身下了地面,面对面站在顾昀身前,眼神直直的逼着他:“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执意要这个江山,就是因为你。”
他太痛苦,将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
“经历方钦一案,我已经痛彻心扉,倘若我受人胁迫,你就是坚定的保皇党,你不会站在我这边。对你来说,谁做皇帝,谁就是你的精神领袖。顾昀,你要的是披荆斩棘的快乐和成就感,而不是我……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对不对?那一年,如果我在江北大意了,没有让曹春花易容替代我,你早就亲自手刃了我这所谓逆贼,尽管我也许根本是被逼被陷害的。”
他忽然捏起了顾昀的下巴,轻轻摇头:“你这魅惑人的面容和眼睛,让我为你痴迷和疯狂这么多年。你笃定了将军死于河山,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登上这个最高位置,我来护着你,让我的将军不必死守边关。”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昀:“我的心从未变过,从未犹疑过。”
他的身体因为冷而颤抖,骤然蹲了下来,在顾昀脚边缩成一团,好像那个在狼群中迷失受伤的孩子。
“我早就应该明白,顾昀爱的是当英雄,而我,只想终其一生,保护一个从前救我与水火的人。”
他抬头,满脸都是泪痕:“不必因为我身上这些被虐待的痕迹而可怜我,更不必因为最终坐上皇位的是我,而想着维护正统维护我,我根本不需要。”
长庚站起身,他迅速地穿好衣服:“顾昀,其实你是人或者是狐,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哪怕你只是一根冰冷的割风刃,我也会日日晚间入眠的时候将你抱在怀里,不和你分离。可你永远不懂我对你的爱,所以你才会将身世一直瞒着我——最后避无可避,逃到这个地方。”
他流着眼泪,惨笑了一声:“鹰甲留给你了。天下之大,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当英雄,我不拦着你。我走了。”
他迈出门槛的时候,又站住,没有回头的说:“小狐狸,你爱的是那个叫顾昀的躯壳。而我爱的是你。仙君说的没错——我来找你,最后的结局还是永失我爱。这不是交换,是命中注定。是我该还给你的。”
顾昀一直靠着墙壁在发着抖,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着长庚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门口,从嗓子里呼出一句:“长庚……”
他软软的沿着墙壁瘫倒下来,坐在自己的尾巴上,那种硌的骨头缝都疼的感受,让他一时间无法呼吸。
是嘛……
长庚说的对。
他痴迷于做一个英雄的感觉,躲在顾昀的躯壳里出不来。
越是濒临死亡,越是离魂魄出壳的时间越近,他越抛不下。
可他努力的做好守护大梁的将军有什么错?
他护着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受饥寒交迫,能够丰衣足食,不受战乱侵害,能够平安喜乐。
他有什么错?
他早就知道长庚是上一世的仇人,今生的孽缘,可他避不开,只能尝试着接受。
他没有长庚那种炽烈的快要融化的爱,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情回馈,他又有什么错?
顾昀靠在墙角,觉得冷。
世界虽然清晰,却寒凉。
十几年来和长庚的风风雨雨都历历在目。
他的确过于疏离和冷静。
如果不是对方一再的退让和缠绕,这份感情不可能走到一起。
那是只要他说一个字,刀山火海都能走下去的长庚啊。
那是对他经年痴心妄想,一朝走火入魔的长庚啊。
想起他刚刚露出胸膛上那些斑斑驳驳刺目的伤痕。
顾昀骤然悟了。
这一生,长庚都在忍受乌尔骨带来的诅咒,在这毒药、巫术、虐待、折磨和从未得到平等回应的爱当中苦苦挣扎。
他已经还了上一世的那一刀。
如果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恋,怎么会抵得过十几年分离多过相聚。
雁亲王明知道自己是会在当年的叛逆案中,毫不犹豫的杀了他的。
他却从未为难过他——连只言片语都不曾提起。
顾昀的嗓子好像被什么摁住了。
没有办法顺畅的呼吸。
他在地上难受的滚来滚去。
他的心中反复的在想——李旻连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军情让自己那样不顾一切想要冲破结界出去都没有兴趣。
他已经不是当年跟自己并肩作战的雁亲王了。
这种感受让他几乎撕裂。
但又觉得自己可笑——你也不是将军了,是只失去了灵力,连原形都露出来没法掩饰,快要死的狐狸而已。
有什么资格要求李旻?
这种巨大的痛苦和怀疑,像刀一样斩断了他的腰,刚刚被李旻爱抚过的地方,也开始剧烈的痛起来。
昭儿偷偷的在门外张望一下,被这场景吓到,不敢吱声,又缩回去。
他本来想说,皇上把那匹传信官带过来的神骏给骑走了。
还差点——一刀杀了他。
——
沈易等在百里之外的丝路驿站,他是被紧急召唤,从江南乘大雕,带亲兵急速飞到西北的,一路极度辛苦,让他嘴角都开裂了。
太始皇帝骑了一匹模样奇怪的高头大马匆匆过来。
孤身一人。
他倒头就拜:“陛下。”
李旻坐在马背上看看他,“是不是对西北很有感情?回到这里好像回到故土?”
沈易一时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问,含糊答道:“毕竟驻守了很多年。”
李旻笑的有些惨然:“那你还是不懂西域。就像你不懂跟你一起驻守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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